我很久沒有去找老闆娘，昨天，有股強烈的感覺想去找她，反正順路，打算過去打個招呼。不知道為何，最近只要心中有個感覺，就是要照感覺做，不做肯定會有不好的狀況。
一進門我就問候老闆娘，老闆娘拉下右側衣領讓我看她的右胸，前幾秒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似曾見過的東西，後來我反射性大叫：人工血管！妳怎麼了？要做化療？
老闆娘有點無耐地表示都有定期追踪乳房的良性纖維腫瘤，5月底高醫醫師告知超音波檢查有異常，疑似轉成惡性腫瘤，所以6月安排開刀割除並裝人工血管（Port-A）準備做化療。醫師表示裝完人工血管隔天就要打化療，如果不想立即打化療就先出院回家休養。老闆娘選擇先出院回家休養，擇日再回診打化療。豈知，右胸的人工血管傷口紅腫（至少隔了這麼些天我看到的皮膚顏色已經變成黑褐色），她不知道是什麼狀況，問了許多人，得到訊息是人工血管手術失敗。她趕快改到高雄長庚看診，目前先服用抗生素藥物，醫師再評估人工血管狀況是否可用，或者再重新開刀安裝人工血管。為了這事，奔波求醫，又怕延誤癌症治療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因為老闆娘宣稱是人工血管手術失敗，我回憶父親去年10月在高雄榮總裝人工血管的過程，與老闆娘的過程比對，才發現老闆娘可能不是人工血管手術失敗，而是『高醫的醫師與護理師並沒有告知教導病人如何護理手術傷口』，老闆娘並不知道手術傷口癒合前不能碰水，傷口要天天用碘酒消毒（再用生理食鹽水擦拭碘酒的色素），所以手術傷口感染、皮膚組織紅腫快壞死。
真是夭壽！就是欠缺醫護人員這麼一個「告知教導」的動作。
高醫真的有極大的問題，需要整體性改革。
就我父親在高雄榮總63病房經歷：
- 人工血管手術前，手術房人員來到病床與父親的住院醫師、護理師確認開刀位置並在皮膚上簽名。開刀後，開刀房人員要我們家屬簽一張貼在手術傷口上的人工皮自費同意書（區區幾十元，健保不給付）。
- 回到病房，住院醫師與護理師來查看傷口狀況，並教導我們傷口如果有紅腫疼痛要立即通知。後來住院那幾天，護理師每天都會來查看傷口，並用碘酒消毒人工皮與傷口附近皮膚，更換覆蓋在人工皮上紗布。
- 出院時，護理師給我們一張出院護理摘要，教導每天消毒傷口的程序，直到回診。不要動人工皮，傷口癒合後自然會脫落。所以我父親的人工血管部位看起來與正常皮膚一樣，只是他沒有足夠生命等到做化療。
相較老闆娘的高醫遭遇，不是說高醫都不好，我真的認為高雄榮總63病房比較有嚴謹的標準程序作業，每一個程序步驟都會告知或發說明書教導，並請病人或家屬簽名，比較沒有爭議。
高雄榮總開刀房在傷口上主動貼自費人工皮的作法是很正確，有效降低感染，避免病人無謂的痛苦，減少醫療資源浪費。不然像高醫因為健保不給付人工皮，所以傷口就只用紗布覆蓋，偏偏醫護人員又沒有盡到告知教導，導致病人傷口感染，造成醫療爭議，病人又要轉診找其他醫師治療感染，增加醫療費用。建議健保局認真考量給付人工皮經費。
希望此案例能提供給人工血管手術病人與家屬參考，一個小注意可以避免感染。
然而這個小注意不見得醫護人員會告訴您。
【2012年9月11日補充】
- 前幾天請老闆娘幫忙修補衣服扣洞，她提到前幾個月開刀取出人工血管，正式治療結束，定期回診追踪，除了留下放射線治療所造成肺部纖維化的問題，一切順利，真是替她高興。
- 摘錄：肺纖維化的現象被認為是「不是癌症的癌症」，輕微時可能不會有任何的症狀，逐漸的可能會出現咳嗽、低血氧、呼吸困難等現象，當症狀沒有給予適當的改善而逐漸惡化，長期下來便會形成蜂窩肺，當肺纖維化極為嚴重時可能導致病人短時間內死亡。一般來說透過肺臟切片、胸部Ｘ光及斷層掃瞄均可診斷是否出現肺纖維化的現象，肺纖維化患者須了解其病史並且找出病因，僅能針對病因做改善以緩解肺纖維化的現象，因目前有效的藥物可改善肺纖維化的症狀，因此僅能避免纖維化的惡化，必要時則可考慮做肺臟的移植手術。
老闆娘密集找外科醫師治療下，幸好人工血管有救回來，不用再開刀。一眨眼，幾個月過去，老闆娘已打過５次化療，還剩１次。頭髮全剪掉，成為大光頭，也不包頭巾遮掩，一樣自信笑容待客。客人上門看見，個個稱讚她的光頭頭型美，有佛緣，看起來氣色反而比未做化療前更神清氣爽。老闆娘說每次打完化療針的那個星期，整整吐7天，吐完再吃，吃完再吐，很痛苦，希望再痛苦一次就可以結束。
回覆刪除我看了老闆娘的狀況，打化療狂吐還能體重增加，外型上完全看不出來生病。我真的覺得化療是初期身體健康者、不是那種很末期的才能打。如果換成是我父親，我不認為他能挺得過。
為了等健保局核准申請打愛寧達（肺癌化療藥），出院回家等到第12天又送急診，就只差1天就是預定要打化療的日子。
父親說：「計畫趕不上變化」。活了一輩子，到死前才發現很多不可能發生的事全被他遇到了，令他很難相信接受。這機率真是微乎其微，這種機率如果能轉換成彩券中獎，父親早發了。
因為自從去年6月就不曾見到平日在店內幫忙的老闆，今天與老闆娘聊，才知道～老闆因為老闆娘得乳癌一事而嚇出心病來，整天嚷著身體不舒服而躺在床上不出門，老闆娘化療之餘，還要帶老闆看心理醫師。
回覆刪除後來，老闆有出現一下下，我也嚇一跳，才不過半年，原本紅光滿面、活力十足的老闆卻變成老十歲、印堂發黑、有氣無力的樣子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得癌症的人是老闆。
老闆娘還好好的，老闆就嚇成身心病患。如果老闆換成是我照顧父親的生死經歷，那他不早就嚇死或痛苦死了嗎？
雖然我理解他的心情，但是吃藥沒有用，要靠他自己走出來。祝他早日康復！
今天拿衣服去找老闆娘修補，隔了大半年，原本因為化療而光頭的頭髮也回復成原本烏黑的短髮造型。老闆娘說目前一切都還好，只是最近回診檢查得知因為放射線治療而造成輕微性肺纖維化。
回覆刪除我忍不住接話說：通常醫師應該不會多解釋說明肺纖維化的事吧！
老闆娘猛點頭說：對吔～醫師只說有輕微性肺纖維化後就沒說什麼，所以又去別的醫院請教別的醫師才知道肺纖維化是什麼，不過還是有疑問，不是很了解狀況。
我說：大概醫師覺得目前是輕微的，不想讓人胡思亂想，傻傻地開心過日子。想說等到惡化成中度有明顯症狀、需藥物治療時才會處理吧！
老闆娘說：對啊～另一位醫師就是說通常要2～3年後症狀才會比較明顯。
然後我們相對～無言～沈默一陣子，最後互道保重而離去。
唉～過了一關，眼前又有好多關要過。
我們彼此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，生命已不如預期想像的單純、順利、可延續。
生命的終點站，可能會比想像中的時程提早到達。
其實當天我還有說：聽說肺纖維化又叫做「不是癌症的絕症」？
回覆刪除一開始老闆娘沒有聽懂我說的話，還要我重覆再說一次。聽懂後，相視無言。
不知道我說的這句話是否太狠？因為醫師們怕病人胡思亂想，不會對老闆娘說明日後真實情況。
其實我的用意是提醒老闆娘，希望她能理解「肺纖維化」不是真的輕描淡寫的4個字，希望她不要如以前拚命三郎地工作，要試著放手給下一代，把時間留給自己，趁現在體力還許可的情形下，彌補過往50年來因為養家而捨不得享受體會的人生。